冷死我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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摽有梅12-13

12


夏日的早晨分外清爽,刘公馆的后院是一片花园,一到这个点,下人就拿着面包屑喂食过往的鸟雀,唧唧喳喳,好不热闹。

霍梅住的房间,窗子正对着花园,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,投映出她长长的睫毛,她很久没有睡得这般舒服了,这样安详的场景,竟让人忘记眼下紧张的局势了。

霍梅缓缓睁眼,衣服已经在床头平平整整的放好了,看来真的是睡得太沉了,连他何时进来的都不知道。

她收拾好自己,换好衣服,下了楼。

新来的厨娘立刻注意到了她,一边跟她打着招呼,一边忙进忙出地把早餐端上桌:

“小姐醒了!先吃早餐吧!司令吩咐了,说他今天有事,不能陪您一起用饭了。”

这位厨娘看着四十多岁,胖胖的体格,脸上笑呵呵的很是和善,手脚也利落。摆出一大桌子的早点,有中式的白粥、咸粥、豆浆、生煎、油条、煎饺、春卷等等,西式的有面包、牛奶、煎蛋、培根……

霍梅看着这一大桌子的早点,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,她难为情的笑笑:

“实在是麻烦您了,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啊?”

“不麻烦,不麻烦,叫我徐婶就行!”徐婶笑着回复。

“那徐婶,你看这么大一桌子,我也吃不完,您坐下和我一起吃吧!”霍梅邀请道。

徐婶再三推诿,还是被霍梅拉着坐下。

“徐婶,司令有说何时回来吗?”霍梅不经心地问。

“倒是没有。”

“那他是何时出去的啊?”

“这……约摸是天刚亮那会儿,才不到五点呢!”徐嫂思索道。

“哦!”

霍梅不再说话,自顾低头喝粥。

她虽不通军务,却也知道军中派系争斗的复杂,刘云天借海军骚乱一事把郑加儒拉下马,在杀一儆百的同时,也必然会激起不满,看他昨日枪杀郑氏亲属的决绝,一丝情分都不留,是下了铁心要把有异心的上层军官都铲除干净,不知道他要如何平复眼前的事情。

正想着,下人来报,说霍老爷在门外请见。霍梅赶紧把人请进来。

霍琛虽然还是一脸严肃,但明显是已经冷静下来了,在看到她的时候,眼神里的焦急也淡了下来:

“梅梅,任性够了,就跟阿玛回家!”

霍梅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,但她这次的决心坚定,劝服霍琛也势在必行。既然脾气发了,闹也闹了,接下来就该晓之以理,动之以情了。

“阿玛,我有话想跟您说,等说完了,无论您怎么想,我都跟您回去!”

霍琛重重呼出一口气,有些不情愿地妥协。

霍梅将人引到她休息的客房,二人平静地坐下来。

她递上一杯清茶,霍琛抬手挡下:

“你要说什么?说吧!”

茶水冒着热气,一片茶叶在杯中打着旋。

霍梅顿了顿,垂着眼轻声说道:

“阿玛,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在四年之内,与您的股份持平吗?”她这话没有丝毫的炫耀,反而带着忧虑。

霍琛没有回答,个中缘由,他心里又何尝不知。确切地说,不只是霍梅,整个霍氏实业,甚至放眼上海滩,这两年做实业的都不断扩大规模,工商的发展可谓是蓬勃!其中的原因只有两个字——战争!

确切地说,是欧战!

霍梅见他不语,接着说:

“阿玛,前两年欧洲人无暇东顾,我们才能夹缝求生,可现在呢?”

“……”

“欧战已经结束了,巴黎和会的结果您不是没看到!中国作为战胜国尚且不能维护主权,迟早有一天,西方人要卷土重来,咱们的好日子到头了!”

霍琛的眼神已经动摇,但还是固执己见地辩驳:

“那是政府的事,轮不上你一个小姑娘操心,上海这么多实业工厂,政府不会任由落到洋人的手里!”

“阿玛,您不要太天真了,国家贫弱,政府只有甩包袱,才能顾大局!到时难免成为砧板上的鱼肉,若是我们自己没有枪杆子,谁又能不要命的护着咱们?”

“……”

“退一万步讲,就算我不嫁给刘云天,那您要把我嫁给哪家的少爷公子呢?是万利洋行的沈公子,还是向氏地产的二少爷,亦或是陈部长的亲侄?”

“你……”

“阿玛,他们再有钱,再有势,都不是最佳的人选,我为自己选的路,才是对霍家最有力的支持!”

“孩子,你以为,阿玛在意的是那些权势吗?”霍琛叹了口气,“我是不想你,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去赌一个未知的结果!阿玛为你挑的人选,至少知根知底,哪怕你来日受了委屈,我也能为你做主,断不会叫你受苦,可你要是嫁给刘云天,他可是个活阎王啊!你了解他吗?若有一天,霍家败落,他真的能对你不离不弃吗?”

霍琛语重心长的话,在霍梅心里掀起阵阵涟漪,也在她眼中烘出点点水光,她苦涩地笑笑:

“阿玛,我知道您是心疼我,其实对我来说,嫁给谁都一样,既然没有感情做基础,那结不结婚都是枷锁,墙里墙外都有遗憾,怎么选都不如意,所以求个利益最大化就已是极好了!”

“你当真……不后悔吗?”霍琛恳切地问。

“我自己选的路,没有后悔的余地!”

她嘴上这么说,但心里真的能这么想吗?她不是“没有后悔的余地”,而是不会允许自己有后悔的机会!她对刘云天的了解多是来自报纸,至于他这个人,她不抱希望,因为他的面孔太多,绅士,狠厉,唯利是图,掌控欲强,到底哪个是真的他?她分不清,也无所谓,所以她并不打算付出感情,如果有朝一日,他不能给她庇护,她会毫不犹豫地弃了他。


13


龙华路 淞沪警备司令部

会议室里,坐满一众高级军官,没有一个人开口,空气安静的能滴下水来。

刘云天位居首座,沉默地把玩着一支钢笔,似乎在等待着什么!

“报告!”赵满踱着方步进来,中气十足地汇报,他的声音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:

“报告司令,昨夜在佘山别庄活捉郑加儒之子——郑晓,现在门外等候,听任司令发落!”

刘云天低头沉默着,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。

“带进来!”他的声音如一潭死水,毫无波澜,透着寒气。

“是!”


两个卫兵连搀带拽地把人架进来,那是一个削瘦的年轻人,二十多岁,眼里满是惧怕,身上除了脏污和擦伤,并无大碍。卫兵一松手,他就倒在地上,如一滩烂泥一样祈求饶命,看来也不是什么硬骨头。

刘云天收起那只钢笔,抬眼扫视众人。

“各位,认识他吗?”

无人敢应。

偏偏那个郑晓不争气,像无头苍蝇一样逮谁就磕头:“各位……各位叔伯……救命啊!我是郑晓啊!救救我,看在……看在我爹的份上!求求你们啊!”

聪明的都明哲保身,也有愚蠢的往枪口上撞,站出来替郑晓说话,甚至替郑加儒喊冤。刘云天面上不曾理睬,好像没听见似的。

他把着枪在郑晓脸上来回摩挲,像戏弄一只路边的小猫小狗::“你求他们,不如求我!”

郑晓立刻抱住刘云天的腿,颤颤巍巍地求饶:“求司令……求刘司令绕我一命,求求你……求你!”

“好啊!你把你昨夜跟赵满说的话,再说一遍,让在座的各位都听听,说得好,我就不杀你!”

刘云天话音刚落,席间便有一位头发半白的军官起身咒骂:“刘云天,你以为你是谁啊,可以随意判人死刑,你有没有把我们这群人放在眼里啊?”

刘云天眉头微皱,抬高了音量:

“郑加儒贪污军饷,贩卖鸦片,强抢民女,罪行累累,每一项都有证可查,怎么到了你的嘴里,就成了随意判刑了?”

“你……”

“你如果想要替郑家人出头,阴的阳的,我都奉陪!”

“……”那军官被堵的没话反驳,站也不是,坐也不是。

刘云天怒吼一声:“郑晓,说!”

郑晓吓的魂飞魄散,跪在地上,把脑袋埋在手臂里,颤抖着说道:

“我……我爹……在……那些军饷……和鸦片的利润,只抽了一半,剩下的……被几位叔伯抽走了。”

“名字,哪位叔,哪位伯,姓甚名谁,别叫我认错了人!”刘云天低沉着声音说道。

立时便有另一个军官站起来劝阻:“司令,凡事太清楚,反倒失了余地。做人做事留一线,日后好相见啊!”

刘云天听得出他话中的意思,此时不宜撕破脸面,最好的办法是拉拢,是安抚!应该杀了郑晓这个挑事的家伙,安了众位高官的心。

可他偏不。

他拔枪上膛,对着郑晓低吼:“名字!”

“黄……黄文杰! 张兴华! 范喜宁! 陈伟东……”

郑晓连着说了十三个人的名字,可巧,这些人都在这间会议室里。

刘云天面无表情的坐下,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,“现在,没有被点到的人,都出去!”

众人早已满头大汗,这屋子属实太过闷热,听到这句话,那些与此事无关的人都如蒙大赦,脚步虚浮地离开这间会议室,刚一出来,便有一队卫兵,敲金击石一般地进去。

随即,噼里啪啦一阵枪响,冲击着每个人的天灵盖,血雾染红了会议室的玻璃,外面的人,隐隐约约还能看见被崩飞的血肉溅在窗上,枪声响彻整座大楼,盖住了所有的骚乱,一直持续了很久,仿佛要把所有的子弹都打光,屠戮着死人,鞭笞着活人……


门打开的那一刹那,掀起一阵过堂风,夹杂着暑气的温热,把屋里的血腥卷到每个人的脸上,令人作呕。里面血肉横飞,入眼尽是红,满地残尸,血流成河,仿若一个屠宰场,说是地狱也不过如此。

刘云天不紧不慢地出来,一脚一个血印子,真是应了那句活阎王!

他一边接过赵满递上的手帕,一边漫不经心地对着郑晓说:“你走吧!”

郑晓感恩戴德,连滚带爬地跑出走廊……

砰!

一声枪响,赵满收起配枪,重新站在刘云天身后。

刘云天承诺的那句‘不杀他’,在座的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,可最后郑晓还是死在了这里,他不动手,不代表他的手下不能动手。

刘云天,绝非善类!更不是个讲情义道德的人!

郑晓只是一个借口,就算是没有这个人,他也会有别的理由排除异己。


他出了办公大楼,赵满紧随其后,试探问道:

“司令,那些军官的家眷已经圈禁起来了,是……暂时收押?还是……”

刘云天撇了他一眼,“不是已经圈禁了吗?还收押什么?就地枪决!”

“啊?是……是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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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云天洗不白了!!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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